孤鸿流光

【执离】执手千秋忘别离(二)

————电视剧结尾的续写,不会搞链接,想看前文的麻烦请戳主页——

补充说明:会有原创人物,但大多是助攻。

泽华瞪着棋盘看了半刻,知晓已无转圜之地,方扔下了手中的棋子:“都是些陈年旧事罢了。”

“即使是陈年旧事,于我而言也十分重要。”慕容离不依不饶。

泽华很是无奈:“这么晚了,你要不先歇着?”白日里熬药时就该多往里加些助眠的药。

慕容离摇头:“先前睡得太多,此时清醒的很,听萧然说师兄也刚睡醒,想必畅谈半夜夜不是问题。”

知晓这次无论如何也躲不过去,泽华索性不再岔开话题:“你想知道什么?”

“全部。”

泽华想了想:“那便从我当年与师父一把火烧了藏书阁开始吧。”

慕容离皱眉,还真是他干的?

    “其实当年师父所说,也并无错处。只不过他在我八岁那年就进了宫,做太医,守着母妃,看在母妃的面子上,偶尔也会关照我。

我年岁太小,母妃怀我时被其她宫妃下了毒,九死一生地生下我,身体自然好不到哪里去,自然没法参与夺嫡,在宫里无人巴结,拜高踩低的奴才也没少见。我倒是乐在清净,自识字之后,就日日往藏书阁里跑,藏书阁里多是些陈年典籍,没什么人感兴趣,也没人注意到我。直到九岁那年的一晚,我在藏书阁里,遇见了父皇。

起先我也并不知道那是父皇,只听到有人来了。母妃一向叮嘱我不要惹是生非,我就不好让人发现此事,慌乱间不知为何,我跌进了一间密室。”

泽华说到这里,停了一下,唏嘘道:“直到如今我有时都会想,若是我当年直接出去,顶多也只是挨一顿罚,也就不会有后面那么多破事。”

慕容离点点头:“若是如此,我与阿煦也不会有被坑得那样惨的童年。”

泽华白了他一眼:“好意思提,谁坑谁更多难倒你心里没数?”

慕容离一脸无辜。

泽华也没多做纠缠,继续道:“那密室很黑,我掉进去后晕头转向的不知道撞到了什么东西,被割破了手。不巧的是,这间密室,刚好就是父皇要来的地方。”

这运气,当真是极差了。

“我躲闪不及,与父皇撞了个正着。父皇本欲发火,结果看见我手边沾了我血的一颗珠子,突然就平静下来了。

那珠子不知从何时开始发光,很是明亮。父皇拿起珠子,问上面沾的是不是我的,我手上的伤口血都还没流完,自然不能撒谎,顺便还认了错,说是无意间掉进来的。父皇很是激动,说是那珠子是祖辈传下来的,只有真正的天子才能使它发光。后来父皇就开始培养我,赏赐越来越多,宫里的明枪暗箭自然也就越来越多。”

“当真是荒唐。”慕容离皱眉。

“确实荒唐至极。”泽华语带嘲讽,“那时啟昆被封太子多年,地位早已坚不可摧。而且父皇当时也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,就算真心想让我这个未满十岁的孩子登位也来不及……别这么看着我,对这个父皇我可是半分儒慕之情都没有,不是所有父皇都如慕容叔叔一般的。更何况,他也不是真心想扶我上位。”

慕容离倒是奇了:“你那时不过九岁,怎知他不是真心的。”

泽华语气更凉薄了:“原本是不明白的,只不过后来在藏书阁翻书时,偶然翻得了一本札记,上面皆是古字,我虽不识,但我母妃出身书香世家,在闺中时对古字极有研究。处于好奇,我便将它带回了寝宫,求母妃翻译。

巧的是,那本札记是钧天开国共主留下来的,大概并不为人所知,所以并没有被妥善安置,而是被随手塞在一本普通的典籍里,上面记载的,就有那那所谓的八柄奇剑。”

慕容离挑眉,终于到重点了。

“其实那八把剑与得不得天下没半分关系。”泽华又有些好笑:“真不知道你们这些国主争来争去是为了什么。”

“即使无关,收在手中也免得有人借此生事。”慕容离对此并不意外。

泽华从桌上到来茶,喝了一口,继续道:“百年前钧天初立,疆域辽阔,并不太平。为了牵制几名诸侯,共主寻了巫师名师铸了这八柄剑,以自己的血为引,连同封地一起赏给各诸侯。据说这八柄剑一旦认主后皆可以相互感应,不过即是牵制,自有其弊端,若这八柄剑全部认主,只要有神剑主人死去,那么其他的主人会受到不同程度的削弱,等到其中七人死了,那剩下的一人也无法独活。直到一代的八个主人死光了,这些剑才会重新认主,邪门的很。那些诸侯起初皆是忠心耿耿,收到剑后要么妥善珍藏,要么赏赐给手下得力干将,倒也没出多大问题,也无人察觉此事。这几百年过去了,各诸侯国分分合合,这八柄剑早不知道到了何人手中,也没多大用了。”

慕容离有些头疼,当初为了取信于毓埥才编出这得八剑就可得天下的传言,不料后来又冒出个六壬残页,传的沸沸扬扬,就连执明也因此对他生了嫌隙,没想到如今竟是个这样的结果。

泽华见慕容离皱眉,问道:“怎么了?有何处有问题?”

慕容离揉揉眉心:“若我猜得不错,如今这八柄剑早已各自认主,而且,尚存的所谓神剑主人,大概只有我,现开阳郡主佐奕,,和那仲堃仪了。”

泽华手里的茶杯掉到了地上:“这是何意?”

慕容离也很是无奈:“原天璇副相公孙钤,上将军顾十安,天玑上将军齐之侃,开阳将军艮墨池,还有天权的子煜将军,应当都是神剑之主,但是,都已故去。除子煜将军的配剑以为,其余四把剑都在我手中。”

泽华的笑容终于消失了:“难怪这几年你的身体虚弱了不少,即使是多年奔波也断不到此种地步,想来也与这八剑有关。那你现在打算如何做,我这几年虽对国事知之甚少,这几日与萧然相处,也知道那仲堃仪与佐奕可都与你有死仇。”

慕容离也很为难:“仲堃仪对我恨之入骨,最想的便是天下大乱,他非死不可。至于佐奕,若他安分,就好好留着吧。”只是执明对佐奕同样恨之入骨,若是拦着他杀佐奕,只怕自己与执明的关系永远都无法恢复。

泽华摇头:“不可,仲堃仪之剑与燕支有多大牵连尚未可知,怎可冒险?”

慕容离毫不犹豫:“仲堃仪必须死,我只要留下一条命,左右有你在,死不了的。”

“……”泽华不知是该欣慰于慕容离对自己的信心,还是该恼怒于慕容离把自己的身体看得如此轻率。

慕容离转移话题:“你还没讲你父皇对你到底有何目的。”

泽华明了慕容离决定的事无人可改变,只在心里暗暗决定明天,不,今晚就把给慕容离调养的方子写出来。

“那本札记前半部分是八剑,后边就提到了那颗珠子,名叫引月珠,是开启钧天地下宝藏的钥匙之一。大概后半部分是那闲着没事干的共主快死时写的,一心想给后世子孙铺路。若是哪天有钧天的直系子孙能唤醒引月珠,再加上六壬奇书,大概就是如今这所谓的六壬残页,由那直系子孙牵引,大概就可以找到那共主打天下时掠夺的无数珍宝 。虽说也很扯,但是起码比那八剑传说靠谱,至少有钱拿。”泽华边说边起身又拿来一个茶杯倒茶,“也不知道当初是哪个白痴传出的那八剑传说,太扯了,平白惹了这么多麻烦。”

某白痴慕容离:“……”

“本来也没什么,只不过母妃觉得这盛宠来得蹊跷,又知晓了引月珠一事,很是忐忑不安,就求师父去查一查。师父借着给父皇请脉的机会迷晕了父皇,在父皇的寝宫里找了一通。”

慕容离:“……”倒是像他那个除了医术与武功以外什么都不靠谱的师父能做出的事。

“这事干的虽不靠谱,不过倒还真找出点东西。我在藏书阁找到的札记记载并不完全,所谓宝藏已被后世子孙挥霍一空,真正有价值的还是那引月珠和六壬奇书,引月珠可以找出八柄剑,再借着六壬奇书上记载的方法,可以以命换命,借他人之寿来延长自己之命。当然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换,必须是直系血亲,被夺寿之人还必须是能唤醒引月珠的人。想来我那父皇那几年身体大不如前,又舍不得死,刚好我撞了上来。不过是一个最小的儿子罢了,左右他也不缺儿子,若不是意外发现我能唤醒引月珠,只怕他都不记得有我这个儿子。只等找全八柄剑,他就可以多活几十年,牺牲不过是众多儿子之一罢了。”说这话时,泽华的脸上也无丝毫变化,似乎那个被欺骗的儿子不是他一般。

慕容离有些懊恼,不该问的,不过是些无用之事,还揭了师兄的伤疤。

泽华看清了慕容离眼中的歉意,哈哈一笑:“没事的,反正我对那父皇没什么感情,他如何做也与我没有多大关系。”

“师父查到此事后怕母妃伤心,就没有告诉她,那时母妃其实已缠绵病榻多年,几个月后便仙逝了,临走前将我托付给师父,求师父带我走。师父年轻时被母妃救过一命,又对母妃情根深种,自然一口答应。母妃安葬之后,师父便想带我出宫,为了永绝后患,就偷走了引月珠,又一把火烧了藏书阁制造混乱,这才得以脱身。倒霉的是那六壬奇书也失窃了,留落民间,这以命换命的法子父皇临死前告诉了几个他倚重的皇子和王爷,这才导致我与师父被一路追杀,只好躲进瑶光王宫避难。早知那开国共主会给你我造成这样大的麻烦,当初走时就该顺道把祠堂也一并烧了。”泽华说的吊儿郎当,丝毫没有对先祖的半分敬畏之心。

“千金难买早知道啊。”慕容离轻叹,不知是在说泽华,还是在说他自己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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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五章   愿君不悔

这已是第四天了,自慕容离离开瑶光之后的第四天,执明派出了天权最精锐的一队隐卫也没能找到慕容离的踪迹。瑶光的官员他见完了,独独少了一个,瑶光大将军萧然。虽然瑶光的兵力不少,但是少了这样一位位高权重的大将军,未免太奇怪了些。

再次收到派去寻找慕容离的暗卫一无所获的消息之后,执明终于忍不住了:“来人,宣方夜进宫!”尽管瑶光已经投降,执明却始终不肯接受,对外放出的消息只是两国在议和而已,因此瑶光的各位官员皆在原位上。

“你们国主,到底在哪里。”执明看着方夜已然消瘦了不少的背影,冷声道。

“属下不知。这几天天权的暗卫一直如影随形,属下的每一封往来书信想必都被检查过,何必有此一问。”方夜声音沙哑,慕容离离开后瑶光所有事宜皆归于他手,几日的不眠不休已经让他快到极限了,若不是国主对他给予了那样大的希望与信任,怕是真的撑不下来。“还有,瑶光如今已经归降,您再叫国主已经不合适了。”

执明冷哼:“你们国主一日不现身,本王一日不会称帝。你们国主处心积虑复国,如今随随便便就舍弃,本王怎敢确定这所谓的投降里有何阴谋,。”

“君无戏言,况且公子已经昭告天下,您只需知道,公子不会害您。”

执明眼中嘲讽更甚:“不会害本王?当真可笑的很。”

方夜掩在袖中的手攥的发白,若不是当初公子有命,无论如何都要配合执明国主,他现在当真想上去给那个王座上愚蠢至极的人一拳。

“既然你们国主的踪迹你不知道,那你瑶光的大将军萧然呢?本王听闻你与他都是慕容国主的心腹,怎么你们国主只带走了他?”

方夜依然一问三不知:“萧然既为将军,这和谈之事自然与之无关。一朝天子一朝臣,有人因为忠诚留下来,自然也会有人因为忠诚而离开。瑶光应有的兵马没有少一人,您又何必在乎一个已亡国的大将军的去留。”

执明眼中带了几分玩味:“一朝天子一朝臣?那方统领又为何在此?你追随主子的时间可比萧然更久。”

方夜无所触动:“到底为何,难道您心里不明白吗?还是说,您不想明白?”

执明笑了:“当真是慕容国主的手下,这拿捏人心本事也不小。”

方夜也笑了:“多谢执明国主夸奖,也不是所有人都能如执明国主一般的。”一般的愚蠢至极却还有人死心塌地的保护。

执明突然想起慕容离还在天权王宫的时候,也曾这般对他说:“王上,不是所有人都能和您过一样的生活的。”

“来人!”执明突然扬高声音:“把方夜统领打入天牢!”

方夜并不慌乱:“不知属下犯了什么错?”

“殿前失仪,知情不报,够了吗?”

方夜拒绝了侍卫的押送:“属下自己会走。”走到门口,方夜突然回头:“愿执明国主永远不会因为今时今日之所为而后悔。”

不再去看身后帝王的脸色,方夜直接走向了天牢。

“若是两国的事交接完毕,你便寻个机会脱身,下天牢也无妨,执明不会杀你。早些脱身,你就可以少些麻烦。”

“国主,值得吗,为了不信任您的人放弃一切。”他记得自己这样问。

“值得。曾经执明是足够好的知己,现在执明是足够好的君王,这便够了。”国主当时的表情很平淡,但他就是能感到国主平淡之后藏着的深深的哀伤。

那您呢,您也是足够好的知己,也是足够好的君王,在您的计划里,您自己将会是怎样的结局?方夜不敢想。

骆珉前来回禀时,正赶上方夜被押送。对这个瑶光大统领,骆珉不是不佩服的,尽管与其接触不多,也能了解到此人有大才。

只可惜,是慕容离的人,不出意外的话,大概将来也不过是随他主子一起被除掉罢了。

“禀王上,瑶光城中的兵力已探查完毕,无异常。城中的百姓都很配合,没有暴动。”

执明点点头:“很好,那王城那边呢?”

“一切如常,鲁大人托属下问一句,王上打算何时称帝?”即使没有昭告天下,瑶光归降这样的大事,鲁丞相肯定是知道的。而且骆珉也必须要知道,现如今执明对慕容离究竟是什么样的态度。

执明没有正面回答:“瑶光国主下落不明,先寻到人再说。”为何不肯称帝?执明自己也不清楚,或许是想给他与慕容离留一个余地吧。他们二人之间隔了太多的东西,就这么放弃了,他不甘心。四日前那晚慕容离离开的背影太过决绝孤寂,连日来已成了他的梦魇。

骆珉很是疑惑,这显然不是一个合适的决策。若是出于帝王多疑也无妨,若是因为慕容离,那怕是要有些行动了。

深山木屋

仲堃仪得知慕容离失踪时,摔了一套茶杯。手下的弟子皆吓了一跳,多年来先生一直淡定如斯,何曾发过这样的火?

“不知若是执明得知当年你失踪之事只是你自导自演,对你留下的这些信任又会剩多少?慕容离啊,聪明反被聪明误,这个道理你怎么不懂呢。帝王多疑,你哪里来的信心让执明信任你?”仲堃仪看着骆珉的来信在烛火中化成飞灰,心中是多年来从未有过的畅快。

信中残存的一角,写着:“天权国主不肯称帝,恐仍对慕容离不忍。”

慕容离,你聪明一世,终究不及我得遇吾王啊。仲堃仪又看向了香案被精心供奉的灵牌,“吾王孟章”乃是他亲手所刻。可这又有什么意义呢,他要看着慕容离被执明逼上绝路再互相残杀,这样他才能有所安慰:这世间哪有不离不弃之情?这样他自欺欺人的告诉自己当初抛下吾王是情势所迫,而不是因为自己的懦弱与野心。

承认吧,仲堃仪,你就是嫉妒,嫉妒慕容离比你坚定,所以才要不择手段让他与执明反目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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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六章   前路几何

    慕容离盯着眼前冒着袅袅热气的汤药,很后悔在泽华离开时没有让人偷光他的银子。泽华在得知慕容离与八剑的关系之后连夜给他写了疗养方子,从汤药到药膳一天三餐顿顿不落,叮嘱萧然和慕容离身边伺候的人一定要盯着慕容离喝完。第二天早上便带着庚辰去了天枢,说是要找回当年被师父抛弃了的引月珠,等慕容离自己发现一日三餐都与药有关时,始作俑者已经跑远了。

离开瑶光王城已有半月,慕容离的伤也算好了大半。到目前为止一切尚在计划之内,虽仍没有找到仲堃仪的藏身之所,但他的十万大军已有七万暴露,皆是被分散在各诸侯国军队之间,大抵因为骆珉的缘故,天权军队里的伏兵尤其多。不过也无妨,反正都是要除掉的。

只不过,执明迟迟不肯把瑶光归降的消息公之于天下,也不肯登基为帝,只是留了一半驻军于瑶光王城,自己带着另一半回了天权。瑶光城内的消息传不出来,天下百姓皆是议论纷纷,这场出兵当真成了闹剧。

“国主!不好了!”萧然急匆匆进来。

慕容离无奈道:“都说了以后唤我公子,怎么又忘了?”

萧然来不及告罪:“天权国主在归国途中遇刺,刺客是天璇的旧贵族!”

慕容离皱眉:“天权国主国主可有受伤?”

萧然摇头:“毫发无损。”

慕容离没有舒展眉头:“好端端的,天璇刺杀执明作甚,天璇留下的旧贵族我都了解过,没人有胆子刺杀一国之君,除非有人指示……仲堃仪!”而能让仲堃仪有理由做此事的,也只有自己假失踪一事了。

“立刻传信让天权军内的探子探听此事细节以及审问刺客的过程,还有,保护好方夜,如果不妙,立刻将方夜救出!”执明在回国时把方夜也捎上了,名为两国友好交流实为软禁。

“怕是来不及了,天权国主遇刺之后大怒,亲自审问了那些刺客。”

慕容离此刻十分懊恼,若是让执明知晓自己失踪“真相”,或者说是仲堃仪想让他知道的“真相”,后果不堪设想。自己这次当真是犯了大错,看来一些计划,也不得不提前了。

天权王城

“当年吾王亲口承认过,绑架瑶光国主一事不是他下的命令,而且也派人去查探过,这件事根本就不是我天璇之人做的!”那天璇就贵族的话一直在耳边回想,执明实在不知自己此刻该如何。是了,遖宿天权两国联手攻打开阳,最后获利最多的却是慕容离。如今想来,这绑架一事也并非毫无破绽,若是慕容离当真在天璇之人手上,陵光定不会宁愿节节败退也不把人放出来,连做人质牵制两国都不曾,只不过自己当时太蠢,竟从未往此方面想过。

骆珉走进殿中:“王上,仍未找到瑶光国主的踪迹。”

执明扔了手中的奏折:“本王要见方夜!”

方夜进宫时骆珉正守在殿中,但方夜视而不见:“不知天权国主有和贵干。”

执明站起来,也未让方夜免礼,方夜就那样直挺挺地跪着。执明居高临下地看着方夜:“本王问你,当初你们国主被天璇绑架失踪一事,是不是真的?”

方夜先是一愣,意识到是路上那些天璇刺客的问题,才答道:“是又如何?不是又如何?”

“你只需告诉本王是与不是!”

话已至此,撒谎也没用了,方夜并没有隐瞒:“不是,但也不是与天璇毫无关系。”

执明强忍怒火:“说清楚。”

“当初公子的确没有落入天璇手中,但也算是死里逃生。天璇派来的人皆是精锐,尽管有暗卫及时赶到,公子也是受了重伤,假装失踪一事并非公子原本计划,不过顺水推舟罢了。”

执明握着剑的手都在发抖:“好一个顺水推舟!把三国玩弄于鼓掌之间,当真是好算计!”

方夜已不愿再与执明争执什么,因为争执了也没用,只是不咸不淡的回了几句:“即便如此,难道天权就没有收获?若是国主当真铁石心肠,当初您被天璇偷袭时就不会让我领兵前去支援!比起遖宿,天权的兵力已是少损耗了不少,若是天权国主非要因此事怪罪于公子乃至于属下,属下也没有怨言。”

执明沉默了,过了好一会才道:“下去吧。”

方夜并未犹豫,前几年跟着公子东奔西跑,比天牢更差的地方不是没有住过,他如今的使命已经完成,只等公子将他召回了。

骆珉一直安安静静的在一旁当壁画,直到方夜走了,才站出来:“王上……”

执明向他挥挥手:“下去吧,本王想静一静,此事不要往外传。”

骆珉不情不愿地退下了。

执明坐回冰冷的王座,无论是那天璇贵族还是方夜所言,他都不敢尽信,但也不得不信。所有的事情,一旦牵扯到慕容离,执明就会变得格外优柔寡断,何况他本就不是一个能杀伐决断的人。

“果然,最适合本王的生活还是混吃等死啊。

太傅,子煜,若你们在天有灵,能不能告诉本王该怎么办,本王,到底还能不能再信慕容离一次。”

骆珉回府把自己锁入书房后,才露出了气急败坏的表情,本来是必胜的局,就因为方夜的几句话而成了无用功。看来,方夜是留不得了。

仲堃仪得到消息后却并不失望,那几个刺客的话可信度有限,本就不过只是为了离间慕容离和执明而舍弃的棋子。信任这种东西,要的就是一点点的摧毁。只不过慕容离下手太狠,隐在暗处不到半月,分散在天玑天璇的军队尽数被灭,损失了可谓是损失惨重。

不过也没关系,琉璃国那边的局,布的也差不多了。

执明,我倒是要看看,琉璃与瑶光,死人与活人,哪个更重要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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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七章   琉璃内乱

刺客来到天牢时,方夜正在小憩,眼见剑都架到脖子上了,方夜也没慌乱。

“怎么?你们主子终于忍不住了?”思考了一下自己的处境,方夜知道自己反抗也没用,对方也不敢真正杀了自己——白日里进宫时骆珉可就在一旁看着呢,好好的计划被自己打断,没什么行动倒是奇怪了。彼时把劫走自己的罪名往主子身上一扣也很有用,活着的自己也远比一具尸体的意义大。权衡了一番,方夜果断放弃了反抗。

刺客明显受过精心的训练,一句话也不肯多说,直接将目标打晕带走。

天权王宫

琉璃国的求援国书摊在桌上,是国主子兑——子煜哥哥的亲笔信。

琉璃国内不太平,执明是清楚的,不然子煜堂堂一国王爷,何至于远离故土跑到异国做将军,无非是子兑对弟弟的保护罢了。可是,在天权,自己也未能保护好子煜。子兑没有责怪于自己,可执明也因此越发愧疚。如今琉璃起了战事,即使子兑没有求援,执明也不会坐视不理。

只是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,各郡的兵马还没有完全收为己用,天权不能不留兵驻守,那瑶光那边的兵马,怕是就留不住了。但瑶光几经战乱,兵力本就空虚,更何况如今慕容离与萧然失踪,方夜被关在天权,若是有人趁火打劫,怕是会损失惨重。

罢了,把方夜放回瑶光吧,也能有个主事的,对外放出的消息是慕容离重病不起,方夜在也好装些。执明把方夜带走本来不过是想逼慕容离现身而已,如果有人真要对瑶光不利,慕容离不会坐视不理。与瑶光比起来,琉璃的事更紧急些。

慕容离,这是本王留给你的最后一次机会,莫要再让本王失望了啊。

“王上,有人夜闯天牢,劫走了方夜统领!”小胖急匆匆进来禀告道。

执明霍然站起:“可知是何人所为?”

“骆珉将军带人去查了,没有线索。”

执明刚说完就明白了自己的愚蠢,如今有能力有动机在天权天牢劫走方夜的,还能有谁。

“立即派人全力搜查!”慕容离,最好不要是你,不然,本王真的,没办法再信你一次了。

执明强迫自己冷静下来:“另外,宣鲁丞相和骆将军进宫。”

天玑边境

比起执明,慕容离收到琉璃内乱的消息比他更早,既然仲堃仪剩下的三万兵马在钧天找不到,那就只能在钧天外面找,而能与钧天扯上关系的,也只有琉璃了。

当然,也不止如此,琉璃国主子兑的亲笔信正被慕容离拿在手里,是与执明那封完全不同的内容:“仲堃仪三万兵马在叛军中已露出端倪,本王同你演了这场戏,还望慕容国主不要让本王失望。若子煜之死确与你有关,本王绝不会放过你。”

慕容离早在子煜遗体被护送回琉璃时就与子兑有了联系。起初子兑并不信任慕容离,还杀了最早送信的人来向慕容离向慕容离宣战。直到子兑派到钧天查探的人马找到了袭击子煜的那批军队的不合理,而琉璃国的内乱仿佛有人在背后指挥,子兑才答应与慕容离联手演一场戏。

——子兑假装在内乱中呈现败势,引出仲堃仪的三万兵马,慕容离借此找出子煜之死的真相,大家各取所需。

能在一片动乱中坐稳王位,子兑无疑是个聪明人,同时也是个好哥哥,与这样的人合作,慕容离放心,而且这样,也应该能让执明心中少几分愧疚。

到目前为止计划还算顺利,执明不会对琉璃不闻不问,派去琉璃的定是最精锐的兵马,调动得多了,仲堃仪藏在天权的伏兵也藏不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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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八章   无题续意(一个过渡章,交代人物与埋伏笔)

方夜迷迷糊糊醒来,出人意料的感觉不错,眼前的人却熟悉的很。

“烈公子,你怎么会在这里?”

向烈嘴里叼着一根稻草,稚嫩清俊的脸庞上是毫不遮掩的鄙视:“我说咱俩不过半年没见,你怎生呆成了这副模样,不是黎哥哥下的命令,我怎能在天权王城外把你从仲堃仪的人手里抢回来。”

方夜动了动脖子:“到底是怎么回事?”

向烈依然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:“劫你的人对你没有杀心,一路把你运出了天权王城,倒是颇有几分本事。看线路似乎要把你送到天枢,可惜发现打不过我们后都服毒自尽了,没能多问出些东西。”看起来很是遗憾,“早知道就把老狐狸的软筋散带些来,保证那帮人连服毒的力气都没有。话说回来,你怎么这么没用了,就这么被人带走了,难道是年纪大了,不中用了?”

方夜:“……”烈公子跟着泽华公子混了这么久,口气越发相像了,敢管泽华公子一口一个“老狐狸”地叫,除了烈公子也没别人了,主子都不敢这么叫。

不过,方夜突然意识到了什么:“你什么时候来天权的?”

向烈一脸莫名其妙:“自然是那天权国主一启程我便跟在后面了呀。”不然怎么这么及时地救你。

方夜一脸严肃:“主子知道吗?”

“当然……”方夜的目光太过犀利,向烈只好乖乖说了实话,“不知道。我是偷偷跟着血衣卫跑出来的。”

方夜扶额,他就知道,以公子的性子,在这当口绝对不会让烈公子出流花谷。烈公子如今不过十七岁,纵使武功再高,缺乏经验也只有被杀的份。

“你呀,真是胡闹,赶紧回流花谷去吧。你还小,这些事不适合你。”

向烈听此,脸色变得无比难看:“我不回去!我也是瑶光子民,也是血衣卫一员,为什么就不能出一份力?而且我已经十七了,当初瑶光国破时哥哥二十岁,黎哥哥十七岁,他们都经历了,我怎么就经历不了!”说到“哥哥”时,向烈的声音就低了下去,带了几分哽咽,“我向家历代效忠于瑶光王室,父亲为瑶光战死沙场,哥哥为黎哥哥跳了城楼,我也是向家的男儿,怎能在黎哥哥的保护下苟且偷生。”

向烈嘶吼的声音引来了山洞外巡逻的几个血衣卫,方夜对他们摆摆手,示意他们无事。血衣卫们点点头,离开了。

“好了,”方夜拍拍少年的肩,“这么大的人了,还掉眼泪,好意思说自己十七了?”

向烈吸吸鼻子:“谁哭了!”

与方夜脱险执明出兵琉璃的消息一起送到慕容离手中的,还有向烈偷偷跑到天权的事。

萧然很是担忧:“可要传信让血衣卫把烈公子送走?”

慕容离犹豫了一会儿,道:“不用了,有血衣卫和方夜在,烈儿应当不会出事,。向家的人,不管外表如何,一旦倔起来,谁都拉不回来。”就像当初那个蓝衣少年,平时总是温文尔雅的样子,跳下城楼的时候却是那样决绝。

即使没有亲身经历,经过方夜与庚辰的双重教导,萧然对那些往事也知道得差不多了,也明了自己主子对煦公子有多大的愧疚。正因如此,烈公子身为煦公子的亲弟弟,他的安全,成了主子唯一可以弥补煦公子的事。

“血衣卫是瑶光最精锐的兵马,有他们护着,烈公子自是安全的。”血衣卫自百年前就开始守护瑶光,个个都是以一敌百的精英。现存的三千人,有两千是前任国主留下来的,还有一千是国主复国后从军中挑选的精锐训练而成,庚辰曾经便是血衣卫的一员。

“仲堃仪的位置找到了吗?”

萧然脸上带了挫败:“属下无能,还未找到。”

慕容离没有责怪:“没关系,仲堃仪躲了这么多年,想在这么短时间内找到也不太可能。”

既然找不到,那就只有,引蛇出洞,刚好他手里,还握着仲堃仪的一个把柄。

深山木屋

仲堃仪看着面前几张薄薄的信笺,只觉前所未有的畅快:“六壬传说,八柄奇剑,慕容离啊,若是你知道与我的命连在一起了,会怎么办呢。”

仲堃仪挥笔写下一封信,递给身边的弟子:“立刻送给开阳郡主佐奕。”

王上啊,臣马上就可以去见您了,带着天下大乱,和慕容离的命,不知您可满意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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